沉寂许久的工厂里响起规律的机械轰鸣——停摆了316天的2号门框焊接车床率先转动,紧接着,3号门板冲压机、4台焊接机前工人开始最后的焊缝压膜。
站在车间门口的张师傅搓了搓手,望着流水线上逐渐忙碌的身影,声音微微发颤:“这比开业放鞭炮还让人激动!”
在这个欠薪停产、工人离散两年有余,今朝重启故事里,少不了一个关键角色:叶县法院廉村法庭。正是法院的调解,让企业从“生死边缘”爬回,更让16名工人的“血汗钱”有了着落。
“2023年最艰难的时候,仓库堆着3000多副没交付的防盗门。我们账上只剩7000多块钱,工人们17万元的工资都是四处凑的钱。”总经理沈某翻出账本,语气沉重,“连续3个月发不下来工资,十来名工人堵着门要钱。一边是我们防盗门无法交付,资金链断裂;一边是工资难发,好好一个厂眼看要散......”
“厂停了,机器锈了,我们的生活一下子变了。”47岁的工人王某回忆道。她当时带着两个孩子租住在厂区附近,每月房租430元:“没工作,我只能去超市做理货员,挣的根本顾不住花的。”更让她绝望的是,同批离散的工人中,不少人要去外地打工,“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次怕是要彻底黄了。”
“这不是简单的‘欠债还钱’。”廉村法庭庭长刘耀斋记得第一次开庭时的场景:原告席上,工人代表攥着皱巴巴的工资条,声音哽咽;被告席上,沈某低着头红了眼眶,“账上实在没钱,我的车也早都贱卖了......”
“如果直接下判,企业可能面临破产,工人的钱更难要回。但是如果强行调解,又可能损害工人权益。”刘耀斋意识到,这起案件妥善化解的核心是在“保企业”与“保民生”之间寻找平衡。在刘耀斋及法庭干警的推动组织下,双方多次对话协商,逐渐打开心结。工人们表示理解企业难处,愿意接受工资分期支付;企业也承诺“优先恢复生产,及时用订单回款支付欠薪”。
在刘耀斋积极协调下,沈某又引入了翟某的投资,并将机器设备折价。翟某则全部清偿工人的工资,并发出返厂返工的通知。
“工人们脸上的笑容,比任何判决都让人欣慰。”刘耀斋说,“司法不是冰冷的裁判,绝不能一判了之。一定要在‘保企业’和‘保民生’之间找到平衡点,促使形成企业有活力、职工有保障的良性循环。”
秋天的暮色降临很早。乡道上,满载防盗门的货车陆续发出,车灯连成一条流动的光带。
这条光带,既是企业的重生之路,也是传统制造业在转型阵痛中寻找新生的缩影;这条光带,亦是司法的力量——它不仅化解了过往矛盾,更激活了未来信心,让“老工厂”听见了“新声音”,让沉寂的工厂终于发出了重生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