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藏前,有朋友进言:定要带足防晒面具,小心被拉萨的日光烫成焦黑。信然,稍有点地理常识的人,不难知晓,拉萨是著名的“日光城”呀!
身临其境,不禁感慨朋友的忠告入木三分。刚下飞机,脚跟尚未完全站稳,异常吸睛的湛蓝天空和朵朵颇具立体感的硕大白云,旋即将我引入一个最美的晴空世界:毒辣辣的光,不,是渗透骨鲠的“坚贞”,只几秒钟,通体快要熔化,触觉仿佛在无垠的酥麻中颤栗抖动;难耐的炙烤气息与前来迎接的藏胞赐予的哈达,雪光交叠,竞相辉映,俨然细碎的炎光堆砌,令我眼花缭乱,踉跄几步。眼疾,或中暑?片刻,飞跑着从烈光中挣脱了束缚,一小片阴凉,终于解救了脆弱魂魄与无奈尴尬。舒口长气,慨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由于较为严重的高山反应,我早已被“驴友”精心安排在一个安静的寓所内,一整天以悔洗面。眼看大家都信心满满、急不可待地出发,准备畅游近在咫尺的雄伟壮观的布达拉宫,我却只能栖坐于低处广场,无所事事。忽地,想起飞机场那“骇人”一幕,赶紧抽取箱包,一柄蓝底白花的柔曼遮阳伞,立马伺候左右。谁知,从东到西,自南至北及附近区域,打伞者竟寥寥无几,且感觉,零星掠过的藏胞目光,向我投来几分亲切的当儿,狐疑亦紧随其后——啊,逼真的“高原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猜想,“暴晒”下的“提炼”许是这里的常态和时尚!
次日,逛八角街,拜大昭寺,日光一路挥洒。心想,可能是因了机场“遭遇”瞬间搭就的“铺垫”,缺氧的“魔鬼”竟被奇妙地赶跑了,心跳的节律也恢复了正常。暗自揣度:难道拉萨的日光,莫非有一种“疗化驱邪”的功效?
再小心窥探那些相貌粗粝的藏胞市民,确然,几乎很难“挑选”出几个白白净净的“天使”。他(她)们面带微笑地慢走,三五成群地交流,灼灼的艳光,好像偌大的帐篷,“笼罩”着这些男男女女。尤其是藏胞,脸上的纹路里,差不多都镶嵌着红红的“胭脂”,颧骨部分最显俏丽,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腮边隐隐的红,似一抹飘带,丝丝流淌……半晌,我才从直愣愣的目光中好像搜寻到什么,竟鬼使神差地健步加入他们的游弋。“驴友”调侃:你这个畏光如虎的美女,怎么抛弃了心爱之物?晒黑了,小心老公“偷情”!是的,漂亮伞具早被我索性收起,傍着当地人的神态和走势漫游,快乐极了!
经历了一天的日光洗礼,照镜,黑并快乐着,同时也浅悟其道:一炉香火敬一尊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转经筒的飞旋,格桑花的艳美,原来是天光与地气的千百年神奇交汇、真诚编织,所高高竖立的民族格律和别样生活。天地赐予万物,万物真诚感应,哪怕是多么地炽烈和不堪,若心中有“佛”,定会美好加身,幸福降临。那些用身体丈量大地的朝圣者,呈献给世人的,将永远是流泻自心灵深处的芸芸赤诚!再瞧我们内地的一些女性,娇娇柔柔,弱不禁风,面色煞白,惨不忍睹,整日价视日如敌,与光结仇,口上虽念念不忘“万物生长靠太阳”,心里却畏惧阳光,逃避洗濯,忌讳劳作,崇尚虚荣,全然丧失人的“本性”,甚而欲把自我“嬗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幽灵”……近乎畸形的人生!
离开拉萨的当天,超然的感受催促我又一次虔诚地站立、徘徊于这片神奇的土地。真正的穿透灵魂的“天籁”之光,似乎徐徐点燃了重整后的生命原源,周身激情洋溢的因子,在起伏涌动中朝拜、翔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