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了,虽然离老家并不远,几十里地,骑自行车大概就四五十分钟就到了,可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耽搁。
我的老家位于大运河的岸边,小时候经常听到小火轮汽笛的鸣响,也时常听见纤夫的号声。到老家后,听母亲说老宅的房子太旧了,屋顶漏了个洞,父亲说想修一修。
老宅位于村子老街靠西点,离运河很近。只所以能听见小火轮的声响便是这个原因。老房子因为长时间不住人的原因,已经破败的不象样子,房顶因下雨漏了个洞。墙体是土坯的,雨水顺着洞流下来,把墙体也冲坏了一块,已经不好修补了。便劝父亲说,反正没人住,修不修没多大价值。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泥水匠也不好找,还是算了吧。听了我的话,父亲有点不愉快,但也感到我说的是实际情况,便就不再与我说说话,拉着我儿子的手向原来祖父母居住的房子走去。
我们住的房子是座南屋,只有两小间,在院落的最南段,背朝大街,紧连着街门。祖父母居住的是堂屋,在院落的北边,中间由一条不长也不短的胡同连接着。主房是六间堂屋,砖瓦结构。从西至东,分别由祖父、二祖父、三祖父弟兄三个居住,每家两间。另外有两间西屋,是我们家的, 东屋两间是二祖父家的,南屋两间是三祖父家的。典型的一个小四合院。但房子很简陋,都是土坯墙,平顶,柴草上面用黄泥涂抹用来隔水。小的时候记得,每到雨季过后,都要到东边村里的盐碱地去拉些碱土把冲坏的屋顶做一下整修,才能抵御明年雨季的冲刷。
据说这房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记事时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不太大和宽敞,比不上村里大户家的房子,但在村里也算说得过去。至少在我的心里,这就是我儿时乐园。由于大伯父在外地安家,我这一代里就数我最大了,祖父弟兄三家当时虽说已经分门另过,但由于没有其他的孩子,我也就成了整个院子三家的宠儿。叔叔、姑姑都爱带我玩,更别说三个爷爷、奶奶了。
关于这座老屋,还有一段离奇的故事,小时候经常听三个爷爷说起,也有村里的其他老人提起。但由于当时还小,记得不太清,只知道了个大概。
由于我们村位于运河边上,原来又有个码头,还有渡船。所以东乡的人要到河西的镇上去赶集,必须从我们村里过,码头上经常有做生意的,我们村也就成了附近一个繁华的村落。这些都是听说的,我记事时在我们村南边已经修了座桥,大概是20世纪60年代初修的,渡船没人坐了,码头也就萧条了。
由于比较优越的地理条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我们村也出过一些有钱人。据说是村里的一个有钱的大户,富了以后,不行正道,勾结土匪,经常骚扰周围村子的百姓。干一些绑票、抢东西的事,老们这里叫“老抬”,就是把你家里的人抬走,让你出钱赎人。有一次在河西的一个大村子里绑票,不想被人发现了,悄悄地尾随追了来。土匪们过河后就在村里的这个大户家落脚休息,第二天才离开。河西村里的人回去报信,集合村里的男人带着木棍、铁锨等“武器”来到大户家要人。大户不承认,河西村里的人气不过,历述了大户的罪恶,一把火烧了大户的院子。大户连气带病不久死去,家人也死的死、伤的伤, 四散逃命,剩下的废墟也成了无主财产。
祖父爷爷的父亲,有个弟弟因家中穷,没有地方住,就住在了废墟上。后来辛勤劳作,主要是磨面、蒸馍、卖馍,陆续有了些积蓄,就在废墟上盖起了房子。有两进院子,一进五间瓦房。因为没有后人,就想要过继族人的孩子作为后代。在族人的后代中经过多年的挑选和考量,喜欢上了祖父的父亲,执意要将他过继过来。可因为祖父的父亲是个孙子辈,中间有侄子辈隔着,当时一些朋友就劝他不要隔着侄子要孙子,到时容易出事。可这个老爷爷对那些侄子的作为不满意,执意不听,别人拗不过也就随他了。
老爷爷在世时,那些侄子畏于他的权威不敢怎么样,可到老爷爷一下世,这些侄子们就联合着想害死老奶奶和过继的孙子,或是逼走她们娘俩,好霸占家产。老奶奶听说了后,到娘家寻求支持,娘家人不肯出面。老奶奶就带着年幼的孙子与那些侄子争执,听说就在老爷爷的灵前还打了不少架,老奶奶脱光了上身与那些侄子们打。可终于没人家人多,多次争斗也没有沾光。村里的人和族人也都碍于那些侄子们的人多,又是自己本家的事,不好出面多说什么。老奶奶告到县里打官司,因为侄子们使钱,官司也没有打赢。最终房产被夺走了一半,前面临街的五间瓦房给了一个侄子,留了后边五间给老奶奶和孙子居住,因不临街,只能从房东边的一个窄胡同通行。
老奶奶和孙子含辛茹苦的生活。一直到有了我祖父弟兄三个并逐渐长大,生活才渐渐好起来,老奶奶也早过世了。到后来有了我父亲弟兄七个,三爷爷家还有两个叔叔,另外还有三家的姑姑们,一大家子人。可前面那家人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被土匪打死的、外出没消息的,剩下一个儿子却只有四个女儿,没有男孩子。
村里人既为我们家的人丁兴旺感到欣慰,也为那家人的情况叹气。感叹地说,做人一定要行正道,不行正道不会有好下场。即使有一时的便宜,也不会久长,说不定还会遗害子孙。更有人说,从风水上讲,本来这个院落是个绝户的地方,前面的把绝户的煞气占了,后边的就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