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生,又见春草茵茵,绿满人间。
春草,是睡眠了整个冬天的大地正在醒转过来的一个眼神,是春天对于我们那一颗深陷在物质中的心灵的一次大面积的提醒。当土地的欲望被温度和湿度吵醒,第一个探出头来报告春天来临的,是一棵纤细到能够穿过针眼的春草。
古人关于歌咏春草的诗句很多,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可谓将春草品行刻画的入木三分。刘公的“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描写了春草青葱的颜色映入眼帘。孟浩然的“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除了树木,庄稼的青苗之外,使人们想到的就是这无边际的草绿了。韩公的“草色遥看却近无。”简简单单几个字,便勾画出了一幅意境悠远的春色。更令人叹之是李后主的佳句“离恨恰似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表达了离恨像是处处可见的春草,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离的越远,我想你想的越断肠。“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独倚栏杆凝望眼,一川烟草平如剪”······这美丽的诗句,这美好的春光,让人深深沉醉。
借着春光和春雨的营养,春草慢慢地长大,结成了一个春天的联盟。但是春草再美,依然是无名的,春草的秉性是谦卑,软弱是它的另一个名字。所有的春草都依恋大地,懂得感恩。就空间而言,春草的家族卑微而庞大,目标单一,顽固地追逐着远方。远方有多远,她们并不知道,但她们的脚步和喊声从不停歇。因此,春草的活动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你可以在一棵枯树的缝隙里看到她尖细的芽儿,也可以在一堵残破的土墙上瞧见她的身影,还可以在一条石子路边,目睹她瘦骨伶仃地在向你挥手。春草,落地就能生根,生根就能繁衍,到了冬天用不着任何防寒取暖,来到春天就自会绿满世界。所以,完全可以用春草的多寡来衡量春天浓烈的程度。当春草完完全全铺展在世人面前时,人们的心也会充满生机与希望。
春草是渺小而生命力顽强的。一切卑微的,朴素的东西,人们都爱加个草字。如:穿在贫困者脚上的叫草鞋;慢火轻熬在患者陶罐中的叫草药;遮挡农夫阳光的叫草帽;而老百姓呢——叫草民。常听老人们平时念叨“命如草贱”,意思是说平凡百姓的命是如何的不值钱。然而,正是这些处于下层无数的“草民”创造了历史。草民、草鞋、草药、草帽都是草的一族。但是,把草给了火就会燃起光明,把草给了奶牛就会挤出生命的液浆。草民,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庞德说:“准确的陈述是写作的第一要素。”还有什么会比春草的抒写更真实、更准确呢?喜欢春草,喜欢她的“扎根之处即吾家”的随遇而安,爱她的在质朴之处的欢乐,爱她的忠于土地、忠于历史,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单纯的不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