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个赖名,好养活。算卦先生给我合了八字之后父母就叫我狗蛋了。我上学后就自作主张改名李培君,培君者,培养君子之气也。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大气,叫起来亲切,听起来响亮。
“狗蛋!狗蛋!”小的时候有人这样叫我,我听了嘴一咧,心里感到特亲切。大一点的时候,就有一点不大认同了,顾及到脸面了,后来在老家,除了爹妈叫,其他人就只能叫我的学名。这也算是我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否则我是不依的,轻则我听而不见,重则我会义无反顾地反击,甚至大打出手,只有关系特别好的小伙伴才可以嬉戏的方式这样称呼我。
“狗蛋,狗蛋!”
这天早晨我刚走到单位门口,就听到有人喊我的乳名。我转脸望去,见是我昔日的同学狗剩笑吟吟地走来,他是我儿时最要好的玩伴。眼睛的余光使我知道周围的同事都在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脸上有一点发热,急忙走到同学跟前小声问,有事?他说,是呀,来了好几趟了,没有见着你,你官当大了,好忙呀,见你一次真不容易。我唯恐他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惹同事们笑话。拉着他的手说,走,到我办公室里说吧。
进了办公室,我把门关上,说:“狗剩,你到这里来是给谁打官司哩?”
狗剩说:“狗蛋,我的官司前天开过庭了,你给问问赵庭长,啥时候才会有结果?”
我说:“狗剩,前天开的,也不能恁快呀。”
狗剩说:“狗蛋,你们都是同事,好说话,给我问问呗。”
狗蛋狗蛋地叫,我听了很不自然,甚至心里有一种抵触情绪,可又不好翻脸。小时候我们两个嬉戏惯了的,他叫我狗蛋,我叫他狗剩,彼此心里有一种平衡的感觉。可现在毕竟大了,都有儿女了,我觉得再这样叫很不雅观,只好建议说,咱们是老同学哩,你就叫我的大名吧。
狗剩愣了一下,说:“狗蛋,你的大名……”
连我的大名都不知道,我心里很不痛快,沉着脸说:“李培君。”
狗剩不好意思地说:“培、培君,你现在就打电话中不中?”
我打通了赵庭长的电话问明了一些情况后,给狗剩解释了一番,要他不要急,案件判决得有个过程。
“中。”狗剩站起身走到门口又打了一声招呼,“狗蛋,这事就拜托你了,我走了。”
我说:“好,你走吧。”
狗剩摆摆手独自下楼去了,我竟然没有往外送。望着他略显苍老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狗剩,狗剩……他的大名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