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案警示教育馆

冤假错案是社会公平正义的伤疤。为深入贯彻落实全面依法治国要求，深刻反思、时刻牢记赵作海错案沉痛教训，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柘城县人民法院于2017年5月9日在赵作海案件发生地柘城县修建错案警示教育馆，旨在警示教育广大政法干警以此为鉴，有效杜绝和防范冤假错案。

警示教育馆分赵作海错案、警钟长鸣、牢记教训三大部分，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还原错案真相、阐明错案危害、剖析错案原因，警示教育每一名政法干警，以案为鉴、以史为鉴，警钟长鸣，时刻筑牢司法公正底线，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

本展厅主要展示赵作海错案，以图文版面、实物展柜、场景再现等手段，详细展示赵作海错案始末。

赵作海，男，1952年10月出生，河南省柘城县老王集乡赵楼村人。1999年5月9日，因涉嫌故意杀人犯罪被柘城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6月18日被柘城县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2002年11月11日，商丘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赵作海犯故意杀人罪，向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2002年12月5日，商丘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赵作海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03年2月13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核准该判决。2010年5月9日，已服刑11年的赵作海，因“被害人”突然出现，被无罪释放。

按时间先后顺序，将赵作海错案分为11个环节，即无头尸现、刑事侦查、提起公诉、一审判决、死刑复核、交付执行、亡者归来、依法纠正、赔偿追责、道歉善后、真相大白。

在展示的开始，设置一面卷宗封面样式的展墙，下面11个环节就犹如一页页展开的案件卷宗，使展示更形象，突出展示主题。

第一个环节——无头尸现。1999年5月8日上午，柘城县老王集乡赵楼村委在该村西边地里淘机井，准备灌溉烟叶。工作刚一开始，就有一股刺鼻的尸臭味从井底冒出，一种不详之感随即笼罩整个现场。正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当井即将淘完时，一具高度腐烂的无头、无四肢的男尸被从井底打捞上来。惊慌失措的村民马上向公安机关报警。柘城县公安局组织30余名干警迅速到达现场开展工作。

第二个环节——刑事侦查。无头男尸出现后，和其他命案一样，寻找尸源成为了破案的突破口。恰在此时，办案民警突然想到了一年前，也就是1998年2月15日，赵楼村一村民曾反映其叔父突然失踪，从此杳无音信。当年的报案人不是别人，正是本案“亡者归来”的所谓亡者赵振晌的侄子。当年赵振晌的侄子报案反映，赵振晌于1997年10月30日晚无缘无故地突出失踪。而令人生疑的是，与其叔叔关系较好的同村村民赵作海面部在其叔父失踪后就出现了伤痕，且赵作海对其受伤的原因遮遮掩掩，赵振晌的侄子怀疑其叔的失踪与赵作海有重大关联。赵作海遂被列为重大作案嫌疑人。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突击讯问，赵作海详细供述了杀害赵振晌后碎尸抛尸的犯罪过程。

将赵作海列为重大嫌疑人，主要是赵作海的9次有罪供述，以及包裹尸体的编织袋，经赵作海的妻子及儿子辨认是自己家的，而对编织袋的辨认，已经是赵作海的妻子被羁押将近一月后才辨认出的，赵作海的儿子辨认时只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从事后可以得知，当时侦查人员采取用木棍打，持手枪敲头、威胁，长时间不让吃饭、睡觉等方式进行非法讯问，赵作海被逼无奈，作出的9次有罪供述，在实在受不了的情况下，为自证“杀了赵振晌”，赵作海在妻子探视的时候，让妻子帮他找别的人头和四肢，冒充赵振晌的尸骨。这种种情况，都为冤假错案埋下了伏笔。

本环节还设置有情景再现场景，机井、农田、石磙等画面再现抛尸现场。

（当时村民淘井时，先捞出一水泥石磙，这个石磙在淘井过程中被抓烂，在水泥石磙的下方又打捞出一青石磙。）青石磙直径44cm、高51cm，300斤左右重，一个人根本推不动，所以赵作海一个人是做不了案的。从卷宗材料看，赵作海当时供述的是青石磙，可水泥石磙又是怎么丢弃到机井中的呢？在众多疑点的情况下，公安机关依据刑讯逼供取得的相关证据，依然认为基本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遂移送审查起诉。

进入第三个环节——提起公诉。本环节主要展示商丘市人民检察院对案件的指控。包括批准逮捕决定书、起诉意见书、证据目录、起诉书等图片资料和复制的实物资料。

当时，警方两次将该案移交检察机关后，都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被退卷，要求“补充侦查”。赵作海被羁押3年零3个月后，该案被上级政法机关列为重点清理的超期羁押案件，要求迅速结案。由于证据不足，检察院在两次退卷后，拒绝再次接卷。而警方坚持认为赵作海是杀人凶手，不能放人，造成赵作海在看守所长期羁押。检察院后来提出：公安向检方移卷，要提供DNA鉴定。但由于DNA鉴定没有结果，检察院最后放弃了这一疑点，提起了公诉。

第四个环节——一审判决。本环节主要展示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赵作海案的一审判决情况。展示有审讯笔录、主审法官对本案提出的九个疑点、一审判决书等图片资料和复制的卷宗资料。

从审判卷中可以得知，当时主审法官指出了该案的疑点。如：无头男尸不能确切认定就是被害人赵振晌；机井中打捞出2个石磙，一水泥石磙、一青石磙，其中水泥石磙是如何丢弃机井中的不清；赵作海供述照被害人赵振晌颈部刺一刀，将赵振晌杀死，而机井中捞出的尸体躯干胸部有一锐器创口，与赵作海的供述有矛盾之处。同时，从2002年11月11日公诉，到当年12月5日判决，该案的审理在法院仅经过20多天。法院全部采信了公诉人的意见，而公诉人的意见其实就是公安部门的意见。在向赵作海发起诉书时和庭审时，赵作海和他的辩护律师都否认了杀人一事，但法院认为，赵作海曾经在公安环节做了9次杀人的笔录，所以当庭否认未杀人不可信。

一审判决后，赵作海未提起上诉，商丘中院将该案报送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复核。

第五个环节——死刑复核。本环节主要展示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赵作海案的复核。2003年2月13日，河南省高院核准商丘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赵作海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刑事判决。本处还展示有审讯笔录、刑事裁定书、执行通知书等图片资料和复制的卷宗资料。

第六个环节——交付执行。本环节主要以图文版面展示赵作海入狱及入狱后的情况。包括赵作海在监狱的日常工作生活及囚服、减刑的材料等图片资料和实物资料。

赵作海服刑期间，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能够积极参加政治、文化、技术学习；积极参加劳动，完成生产任务；没有故意犯罪，两次被减刑，从死缓减为无期，从无期减为有期徒刑20年。

赵作海在监狱中服刑却没有申诉，为何被冤枉却不申诉呢？赵作海的解释是：在公安机关遭到刑讯逼供，害怕申诉影响减刑。老婆孩子认为自己杀了人，有怨气，十多年一次也没有到监狱看望过。

第七个环节——亡者归来。本环节主要展示案件被认定为死亡的赵振晌归来，案件出现大转折，引起新闻界和司法界的持续深度关注。展柜内还展示有大河报等纸质媒体以及核实赵振晌身份的照片等。

这起案件的另一个主角，赵振晌。因为患上了严重的偏瘫，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也是想追求生活的稳定，他知道：虽然会因“杀人”而入狱，却能得到政府救治。一个放弃逃亡，一个放弃申诉，这对冤家似乎都把监狱当成了避风港。面对他们的选择，谁也说不出“荒唐”，生出的惟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第八个环节——依法纠正。本环节主要展示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启动再审程序，认为赵作海故意杀人案是一起明显的错案，宣告赵作海无罪、和监狱管理机关联系放人、安排好赵作海出狱后的生活，并启动国家赔偿程序。包括赵作海被宣告无罪时庭审现场，赵作海在送达回证上签字、走出监狱等图文资料和实物资料。

2010年5月8日，河南高院院长张立勇连夜主持召开审判委员会，认定赵作海故意杀人案是一起明显的错案，决定连夜制作法律文书，派员立即送达、立即放人。第二天即5月9日上午，赵作海被宣告无罪，予以释放。

第九个环节——赔偿追责。本环节主要展示对赵作海的国家赔偿及公安、检察、审判参与本案的有关人员所受到的责任追究。展示包括当时的商丘市相关领导看望赵作海及对赵作海赔偿、补偿的相关图片资料和复制的实物资料。

2010年5月13日上午，河南省高院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给予赵作海国家赔偿及生活困难补助共计65万元，时任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宋海萍院长亲手交付给了赵作海。

赵作海从1999年5月9日被刑事拘留到2010年5月9日被无罪释放，共被羁押4019天。按照当时的国家赔偿法规定标准，共应赔偿50万元。商丘中院报经省高院同意，赔偿赵作海65万元，因当时的赔偿法还没有规定精神抚慰金，多出的这15万元“生活困难补助”，虽然不是“精神损害抚慰金”，却有着“精神损害抚慰金”的意味，实现了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2013年1月1日实行的新国家赔偿法，增加了关于精神损害抚慰金的规定。而该案的赔偿在2010年即体现了新的规定精神，作为一个示范案例，为新国家赔偿法确定精神损害赔偿标准提供了重要参考。

赵作海错案被纠正后，公安、检察、审判参与该案的有关人员，均被追责。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年审理赵作海案的三名法官张运随、胡选民、魏新生分别受到党内警告、行政警告，党内严重警告、行政记过，党内警告、行政警告处分。河南省高院当年复核此案的主审法官胡烨受到行政记过处分。参与本案的公安干警犯刑讯逼供罪分别被判处刑罚：时任柘城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王松林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刑警郭守海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时任柘城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丁中秋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时任柘城县刑警大队队长罗明珠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时任柘城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司崇兴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第十个环节——道歉善后。本环节主要展示张立勇院长到赵作海家中看望并表达歉意，了解其生活现状，帮助其解决实际困难。

2010年6月21日下午3时左右，张立勇院长来到柘城县老王集乡赵楼村赵作海新建的家中看望。张院长刚进院，赵作海便迎了上来。张院长立即向赵作海鞠躬致歉，对由于法院判错案给赵作海造成的伤害表达歉意。张院长说：“这次专门登门，一是道歉。事情做错了，让你在监狱白白坐了这么多年，这次专门代表法院向你道歉。另外，想告诉你，法院专门将你释放的那一天，当作‘错案警示日’，以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你是付出了牺牲的，但我们不能让你白白牺牲，今后要以你的事情为警示，让错案不再发生。最后，想过来看看你的新房子建得怎么样。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把日子过好，光有房子不行，要尽快建立新家庭，也帮助儿子把家庭早日建起来，尽快和村民融为一体，进入正常的生活状态。”

2010年6月21日下午，张立勇院长看望赵作海后感触很深。“赵作海在长达11年的监禁中，不仅失去了人身自由，失去了创造财富、享受生活的机会，也因错判让他背负了杀人犯的恶名，使其家庭破裂、妻离子散，其四个子女因为没钱上学成为文盲，可以说祸及三代。错案对他本人和亲属造成的损失和精神痛苦是难以弥补和无法估价的。”

赵作海错案发生后，在河南省高院的指导下，在张立勇院长的亲切关怀下，经商丘中院协调，柘城县委、县政府为解决赵作海的生活困难，专门为赵作海盖了6间新房，并添置了新家具。同时，为他儿子又盖了6间新房。此后，张立勇院长每年都要数次跟赵作海通电话，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从清洁工做起，到现在成为一名抄表工，赵作海在省法院党组及各级领导的关心、关怀下，逐渐驱散了心中的阴霾，重新融入社会，过上了平淡、稳定的生活。2015年7月28日上午，张立勇院长又一次到商丘看望赵作海，送上慰问金，与其亲切交谈。得知赵作海有舒适的住房、稳定的收入，感到无比欣慰。

第十一个环节——真相大白。在商丘市委、市政府和河南省公安厅的领导组织指挥下，商丘市公安机关经过30天的缜密侦查，将导致赵作海被判刑的“99?5?8”杀人碎尸案成功告破，确定死者为1998年9月12日晚外出后失踪的商丘市睢阳区包公庙乡十字河村东五组村民高宗志，并将3名犯罪嫌疑人李海金、张祥良、杨明福及涉嫌包庇人员李彩真抓获归案。

原来，李海金因与高宗志在山东菏泽做月饼生意期间产生矛盾，便怀恨在心，预谋将其杀死。1998年9月12日晚，李海金指使杨明福、刘院喜（2006年5月24日，刘院喜因抢劫杀人被判处死刑）先到李海金所在的手巾李村村边等候，李海金、张祥良将高宗志约至离李海金家不远的本村西地，几人将高杀死、肢解并抛尸。为掩盖尸体不被发现，四人在作案后又先后将三块石磙推入扔放尸体躯干的机井内。

2011年6月7日，商丘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分别判处本案主犯李海金死刑，另两名被告人张祥良、杨明福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

整个展厅犹如一个档案室，以图文版面展示近年来发生的24起典型冤假错案，结合展厅中部的警钟，告诫我们以案为鉴、以史为鉴、警钟长鸣。这24起典型冤假错案，其中绝对无罪11件，或是“亡者归来”，或是“真凶出现”，或是“发现新证据”；存疑无罪13件，对错案原因，我们将在下一展厅进行剖析。

每一个错案的发生，都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正如张立勇院长看望赵作海后的感言：赵作海错案对他本人和亲属造成的损失和精神痛苦是难以弥补和无法估价的。

对牢狱苦难，自由生活在社会中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体会，只有经历漫长禁锢岁月的人，才能真的告诉你那些日子意味着什么。